觀念藝術家、雕塑家和攝影師托馬斯·迪曼德 Thomas Demand 的作品，正在巴黎網球場現代美術館 Jeu de Paume盛大展出?！稓v史的結舌 Bégaiements de l’histoire》讓觀眾第一眼就從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異樣的陌生感。巨幅照片以1比1的比例，呈現出看似眼熟的場所，然而，迪曼德的照片卻與我們所設想的現實之間有所分歧。

為了拍攝這些照片，這位德國藝術家首先依照自己所欲復制的圖像場景，搭建制作出一個驚人逼真、真實尺寸的模型。這些照片多數擷取自新聞媒體，揭示一件重大時事。模型總是由紙和紙板制成，同時抹去了原始照片中任何可供識別的蛛絲馬跡：空無一人、文件上沒有文字痕跡、螢幕是一片空白……照片一旦拍攝完成，紙制模型即被銷毀，徒留我們跟前的這張打印（攝影），這不免啟人疑竇 ”我們到底在看什么？” 我們好奇，同時也必然被帶往”現實的概念（究竟現實是什么）”這點上來。在托馬斯·迪曼德給我們的那個現實之中 – 根據照片重建 / 人物缺席 / 構圖和燈光都極為完美 – 幾乎過于完美，我們見到了三重景象：一是藝術家的照片本身；二是我們透過這張照片，看見了在報章雜志上、自己或多或少能指證歷歷的、已廣為流傳的原始照片；最后眼光繼續(xù)穿越，在第三層中，我們終于回到了那個原來的場景，看到了事件發(fā)生的本身。藝術家的再制照片和報章照片之間的差距，打開了一個縫隙，使觀眾意識到，這個縫隙同樣存在于報章照片及其所紀錄的真實場景之間。而且，當我們都認識到圖像能夠被竄改操弄的時候，這個縫隙就可視為對現實的確鑿扭曲。

展覽的第一部分名為《令人不安的故事 disturbed Stories》，匯集了發(fā)生在當代歷史時刻（或邊緣）的場景，這些場景的重要性各不相同。《控制室 Control Room》(2021) 再現了日本福島核電站的控制室，這里在 2001 年的災難中”出名”；《投票站 Poll》(2001) 展示了2000年充滿爭議的美國總統大選之中，重新計票的投票站；《避難所 Refuge》(2021) 描繪了泄密者愛德華·斯諾登（Edward Joseph Snowden，前美國國家安全局職員。他將監(jiān)聽項目的秘密文檔披露給媒體，而遭到美國和英國的通緝。）逃到俄羅斯后，據稱入住的酒店房間；《舷梯 Gangway》(2001) 則表現了教皇約翰·保羅二世，在德國統一后，造訪柏林時使用的出艙扶梯……

(相關資料圖)

迪曼德用以表現這些新聞照片的有力手法，也適用于自然圖像。例如《清理 Clearing》(2003) 是藝術家使用紙來復制的森林照片。27萬片樹葉、唯妙唯肖的葉序和光線，使這張照片充滿浪漫和純凈的氣息，最終完美得像一片從未被人類染指如幻境般的自然、一片純粹由人類所創(chuàng)造出的偽造自然……

即使我們已習慣在不斷涌現的圖像中看出真假，托馬斯·迪曼德仍在其中擴增了閱讀和反思的層次，盡管只是用紙再制，仍為我們思索”現實”開辟了新的視角。（上半部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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